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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. Looking for

「趙希姐-趙希姐-啊!」抱著厚重書本的喬喬從背後叫住了我,當我轉過頭,她大叫了一聲,手中的中國史落在地上。我連忙幫她一起撿,「怎麼啦?」

「妳妳妳 …妳的耳環!」她像小學自然課觀察小動物一樣仔細,慢慢逼近我的耳垂

被她這麼仔細一瞧,我渾身不自在。

「耳環怎麼了?」

「妳真的把阿澤那傢伙送妳的耳環掛上去了…走!我們去籃球場。」幫她抱著一些書本,被拖去學校的球場。她才一年級,認識的人卻不少,或許是她天生可愛活潑,容易受到眾人的目光吧。「去…去籃球場幹麻啊?」喬喬人小小矮矮的,可是走路比我想像中還要更快上些。佇足於球場外,我竟喘噓噓的。

「阿澤學長--!」她將雙手舉在空中揮舞,又跳又叫引來大家的注意。球場和阿煜他們鬥著的阿澤,與其它男生一樣,汗流浹背地浸濕運動衣。真搞不懂這麼冷的天氣裡,他們怎麼有勇氣穿那麼薄在那兒跑東跑西,只為了一顆球?幾分鐘過後,我只覺得我全身成了塊硬梆梆的石頭了,他們結束比賽。

「阿澤阿澤!!」喬喬也好似感覺不到冷一樣,蹦蹦跳跳到阿澤他們旁邊,跟他們聊了起來。只有我一人被留在網子外直發抖,咳個不停。

「說過多少次加個學長嘛!妳來幹麻?」阿澤擦擦汗,注意到我的存在,以熱烈的微笑以示招呼

「你看--趙希姐來了喔!還有還有,最重要的,她戴了你送的耳環呢!」喬喬把阿澤拉到我旁邊。只見阿澤原本黝黑的皮膚起了紅暈。

「妳怎麼不多加一件外套?妳在咳嗽了…」他不好意思地抓抓頭,把自己的外套交到我手裡。「我穿很多了。你穿吧。」難道現在男生之間流行把外套給女生嗎?白開水也這樣做,阿澤也這樣做,為什麼大家都做他之前做過的事情…

「趙希,妳不冷嗎?」那時候,一波寒流南下,將空氣裡的溫暖分子一掃而空。

「冷啊…」聽到我這麼回答,他什麼話都沒有說,逕自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。趁機握起了我凍僵發白的手,「妳看,冬天牽手的話就不冷了。」小小的我們假裝是為了 " 取暖 " 而在那個短暫的冬天裡,偷偷牽起彼此的手。他的手總是帶著溫暖,每當感受到他老是維持於 36.5 度的體溫,我就放了不少心。沒想到,最後一次握他的手是完全冰冷、毫無血氣的。

喬喬好像問了阿煜一些什麼問題,藉機製造她自己跟阿煜獨處的機會。丟下我和阿澤…還有她的書本。「唉…真受不了她。我幫妳拿去給她好了…」

「不用了,我們一起走去吧。我也正好想走走。」學校馬路兩邊種了高大的樹木,夏天時是個陰涼的大陽傘,冬日則有幾分憂愁的味道。不說話地和阿澤走在學校裡頭,發現其實他是個有點害羞的大男孩。雖然害羞,卻細心地很。他會主動幫女孩子拿東西,甚至會注意到路上的小凹陷,要我小心。「…耳環很適合妳。」

「噢,謝謝你的耳環。很漂亮啊。」結束空虛的對話,我們什麼話也沒講。我和阿澤是在天文社認識的,大一時被分配在同一個小組做觀察實驗,久而久之也成了好朋友。後來有些流言說阿澤對我有好感,原本單純的友誼轉為幾分尷尬。就像現在這樣。「對了,妳找到房子住了嗎?」學校最近宿舍不太夠用,因此發下命令要某些學生從宿舍搬出去,把宿舍空出來。我就是其中一個倒楣到不行的可憐蟲。

「啊,說到這個,我還沒找到房子呢。」我急的跳腳,現在才開始找房子不知是否為時已晚。到時候,恐怕我得在這種天氣之下露宿街頭當年輕的遊民了。

「我、阿煜和白開水準備搬去學校附近的小公寓裡,有一個學姐已經住在那裡了,還剩一個空房間…怎麼樣?」

聽到還有一位學姐住那,我鬆了一大口氣。畢竟一個女孩子加上三個男孩子的組合的確引人遐想。雖然說阿煜他們是不會做出傷害人的事的,但被人知道了也會惹來閒話。於是我不加思索,一口便答應了。

拖著行李,我和幫忙我提東西的阿煜站在公寓三零五號外按門鈴。「來了來了…」來開門的是一位大四學姐,戴著一副眼鏡,臉上有些早就不青春的青春痘,似乎有點……豪放不羈?和品兒學姐打過招呼後,三個男生自告奮勇地幫我把行李全提到了我的房間擺好,房間不大不小,四四方方的,牆壁被粉刷成粉紅色。我在房裡頭擺好東西,環顧四周,以後就要在這繼續生活了。為了慶祝小公寓的成員皆到齊,中午大家到附近的自助餐店聚餐。

「什麼啊!品兒姐是白開水的姐姐--?」我還真有點懷疑是不是同一個父母生出來的,怎麼弟弟長的這樣,姐姐卻又…這樣。

「很驚訝吧!當初我和阿澤聽到時也嚇到五體投地。」阿煜嘴裡含著貢丸說

「我有那麼恐怖喔?」品兒姐斜眼瞪了阿煜一眼,阿煜乖乖閉上嘴巴

原本擔心沒有房子住的問題不但解決了,而且室友又是熟稔的好朋友,看來老天爺還是稍微眷顧我的。「來,小希請妳吃!」白開水學長夾了一顆不知道是什麼做的白丸子,我大口咬了下去。「好好吃喔!這是什麼?」「蝦丸阿!」

「蝦丸---?!嘔……」我拔腿就衝進自助餐店的女廁,對著馬桶便是大吐一場,想盡辦法將蝦子全數吐出來

「小…小希怎麼啦?」阿澤頭上冒出一堆黑問號,不解地問著阿煜

「她對蝦子過敏啦。我去看看她。」

我不挑食,什麼都不忌口,唯一的罩門是紅通通的蝦子。從小只要吃到有關蝦類的食品,身上便會起一大堆紅疹,因此自從被醫生告誡後,我就不再吃蝦。朋友裡知道這種事的,也只有認識我最久的阿煜。「趙希!趙希!妳還好吧,有沒有事?」他在門外大喊,遇到要進去上廁所的女生就只好假裝沒事吹口哨。我鐵青著臉走出來,「怎麼辦?明天我一定會起疹子的啦!」哭喪著臉回到位子上後,白開水直向我道歉。所謂吃什麼補什麼,我是吃蝦子就會變一隻蝦子。

隔天果然不出所料,我的全身上下起了紅通通的疹子。不論是手、腳、臉、脖子…身上無一處不是紅疹分布地帶。「阿煜!阿煜!」我躲在房裡大聲呼叫阿煜

「小希,妳沒事吧?」白開水學長及阿澤學長他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,過度擔心瘋狂敲門的結果,只會讓弱不禁風的門被敲出一個洞來。啪的一聲,脆弱的木門就這樣被他們三個男生""壞了。只見那扇門的門把正下方慘不忍睹地冒出一個大洞。

「啊---你們把我的門敲壞了!」我的命運真的是悲慘到不行!先是起疹子的惡夢再度回鍋來炸我烤我外,連八竿子打不著的門也這樣被敲壞了。

「小希,我們要進去囉!」白開水學長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,用膽怯的語氣說著

事實上,他是做錯事沒錯。門把開始慢慢轉動,「不行!!阿煜你進來啦……」為了不讓他們看見我極為嚇人的臉,我下了禁止令。「嗚.....我跟阿澤不能進去嗎?」

「不、行、啦!!」我以近乎嘶吼的方式躲在被窩裡,你們都弄破我的門了還要怎麼樣嘛!

「那…趙希,我進去囉?」阿煜小心翼翼地開了房門,深怕一個不小心,整扇門都塌下來那可就糟糕了。房間裡多了他的腳步聲,他坐到我的床邊。「來,我看看。」

「…不要……很醜!」我的聲音被棉被悶住,再怎麼樣我都沒辦法坦然面對我這長了一點一點紅疹的臉蛋

「哎呀,不會啦。我又不是沒看過妳過敏發作。再醜也不會比國一時那次醜吧…。」他竟然拿往事取笑我!楊煜恆你死定了。那時候還不是愛捉弄我的他跟文生硬把蝦子塞到我的嘴巴裡頭,還不停地像倒垃圾一樣倒蝦子到嘴中,害得我整整兩天成了絕世大紅點女孩。

「楊煜恆……」

「怎麼了?」

「你再取笑我…就剁掉。」他沉默三秒鐘,隨後哈哈大笑:「哈哈,好啦,小的不敢啦。妳還是讓我看看多嚴重嘛。」他擅自掀開被子,我真的像一條蝦子蜷在床上,臉縮在兩腳之間。

「我看…」他把我的下巴往上抬,臉色凝重了一會兒。「啊…我就知道很醜啦!我不要活了啦……」我再度把臉縮回去,嚎啕大哭起來。

「沒有很嚴重啊!還是很可愛嘛,帶妳去醫院打個針應該就退了。」

「什麼---!打針!我才不要…」聽到打針,我整個人像被電到一樣從床上跳起來,我自認為天不怕地不怕,最怕的就是打針跟看醫生!阿煜悉知這點,老是拿生病時的我沒辦法。

他幫我戴上口罩,再戴上一頂擁有大帽簷的帽子,再戴上墨鏡,我的整張臉就被蓋的死死。「看吧,這樣就看不到妳的點點了。是吧,希蝦!」什麼希蝦不希蝦,阿煜還真是越長大越欠打。被他半強迫地帶到醫院,我和他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候。有時候,他好像我的哥哥,又像是很要好的朋友,無論別人再怎麼說我和他有多像一對感情好的不得了的情侶,我就是無法將自己跟阿煜擺在一起,中間畫上一個愛心。

「啊…真的要打針!!可不可以不要啊醫生叔叔……」阿煜跟皺眉頭的醫生叔叔道過歉,把我拉到一旁打針的床上。「阿煜。」我嘟著嘴巴,想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。

「妳不打針會是希蝦喔。」

「那我就當小蝦子也沒關係啦!」

「可是妳當蝦子不可愛啊!」

「是你說我很可愛的……」護士小姐拿著針筒在一旁聽著我們倆的對話,哈哈大笑

「吼!好,妳打完針我帶妳去天文博物館玩!外加請妳吃巧克力鍋。」什麼!他竟然拿出最大的秘密武器來誘惑我!太可惡啦!

「……好。」我就這麼很沒志氣地敗在天文博物館上。護士姐姐把好大一隻針注在我的皮膚上,插下皮的那一刻,我丟臉的哇哇大哭。「哇………嗚…嗚嗚嗚……好痛!」流著眼淚,心不甘情不願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揉著打針的部位,我覺得我像個任性的死小孩。「你女朋友好可愛啊!這個藥你回去要叫她按三餐吃……」隱隱約約聽到護士姐姐這麼對阿煜說。

「走了啦,不要哭了。」阿煜用衛生紙替我擦去眼淚,笑笑的揉揉我的頭髮,拉起我的手走出醫院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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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andy50627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